长公主暂住金凤边疆之地,鲁卡靼没找到她的尸首便知晓肯定是逃跑了,派人三路追赶也未曾寻到踪迹,得知流传出来的消息时长公主已经被江安卿麾下的铁骑带走。她不死心的派遣精锐潜入金凤,想将长公主捉拿亦或者断个胳膊折条腿的,挫挫江安卿的锐气,可惜皆被那冷面将军裴瑛雪拦下。秋菊讲述完后询问,“要不要派人将长公主接回京城?”“她回不回京城不在孤,在于她自己。”说了那么多话江安卿疲倦的揉了揉眉心,“京城外长公主养的三千私兵全充公,顺带着你从孤的私库内将那副罗刹图拿去送给蔺宁。”罗刹是食人肉的恶鬼,那副罗刹图是江安卿年少征战时被敌方送的,具体是谁已经记不清了。只道当时看了这图的军中长辈无不愤怒,恨不得当场将图撕毁,可偏偏江安卿觉得有意思,不顾众人的反对留了下来,一直卷起来在私库放到了现在,终于是寻到了它下一位主人了。秋菊偷偷掩去嘴角的笑意,蔺宁帮助长公主私养士兵,江安卿没怪罪诛九族也是为了保全长公主的名声,但不代表不计较这事,这幅罗刹图挂在蔺宁的书房内,日日夜夜的那么看着,怕心里脆弱些的得吓得精神失常。屏退了冬香秋菊,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,空气变得凝固焦灼,江安卿的视线终于是落在了等候许久的景一身上,略感疲惫的她少了刚才的凌厉,浑身透露出懒散的悠闲气。“何时宫里的掌事见不得主子了,景一你在躲着孤?”江安卿的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夹杂的意味。可景一就是敏锐的感觉到如果说的理由没能让江安卿信服,那么他将要承受帝王之怒。景一跪了下去,明明他动不动就跪着,但这次江安卿眉头一跳,不悦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。那晚的事情景一来回心里咂摸,喝多的他根本想不起来江安卿是什么态度,满脑子全是一时上头说出的心底话。只道那在旁人听来似乎只是下人对主子的忠诚,只有景一知道里头参杂着多少私念。近乎于赤条条的将肮脏的感情摆在不容侵犯的太上凰面前,那么的卑微,那么的令人发笑。酒醒之后龟缩回了自认为安全的壳里,最起码在这段时间能暂时逃避,逃避太上凰发现他心思后冷漠的眼神,或者更加惩罚的将他调离仁寿宫。想到此处如同有一只手包裹着他血淋淋又柔软的心脏,不断的挤压揉弄,快要折磨的他喘不过来气,近乎于狼狈的想维持着主仆的关系。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嘴唇,“小的醉酒失职,无言面对凤主,故而不敢出现在凤主面前。”没等到回答,漫长突兀的寂静压的景一脊背越来越弯,压的他快要忍不住的痛哭流涕,毫无底线的抱着江安卿的腿求她别赶自己离开。半躺在罗汉榻上的人缓缓起身,未褪去的华服和眉眼间的冷漠将景一冻在原地。“既然景公公如此有自知之明,那便让旁人接手奉茶一事吧。孤看景公公的师弟就不错,人机灵聪明的。届时他来仁寿宫当差你可得多教着些。”后面的话景一听不清楚,两只耳朵嗡嗡作响,试图要抓住从膝前滑过的衣摆,可惜晚了一步扑了空,跌在了柔软的地毯上。作者有话说:明天入v啦!还请大家多多支持!啾咪!022◎晋江独家首发,保护原创请勿转载。◎仁寿宫内的氛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,甚至有想象力丰富的宫人把仁寿宫想成了一张龇着獠牙的血盆大口,不知道下一秒将会把谁吃干嚼尽。下人们嚼口舌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让主子知道的,醉酒后的江安卿睡的要比往日沉一些,睁开时外头太阳都出来了,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窗边摆放的琉璃瓶,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斑来。冬香闻声上前递帕子净面,见主子面色平和,不经意的闲谈,“昨夜景一从屋内出来就魂不守舍的,差点在门口绊个脸朝地的跟头,他是何事惹恼了您啊?”江安卿细长的眉毛拧巴在了一起,轻哼了一声,“他戏耍孤,你说孤能放过他吗?”天底下谁人敢戏耍江安卿,怕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,冬香实在想不到景一做出什么事来能被称之为戏耍那么严重,暂且不再追问。“您若是真不想让景一在面前伺候着,臣今日便去跟内廷说调几个手脚麻利的去将人换下来。”冬香转身去取架子上的外衣,回过头见江安卿站在原地沉思片刻,“孤没说过让景一离开仁寿宫。”冬香莞尔,“不是让景一离开,主子您忘记您吩咐的,要景一的师弟来伺候您奉茶,他的师弟如今在御前伺候着,要了人总是要填补上的。”听到此处江安卿才继续穿衣,颇为认同的点头,“按照你说的去办吧。”太上凰不用向陛下那般早起上朝,也不用同君后那样接受每日清晨的请安,往往早上起来后根据心情决定练武还是挪到罗汉榻上躺着。注视着江安卿脱掉刚穿没一会的鞋子圈上罗汉榻,随即的从一摞书中抽了一本出来,准备看书打发时间。冬香才抬脚唤小厨房将早膳送上来,听见身后传来江安卿轻飘飘的一声,“他师弟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冬香赫然,连人家名字都忘记了,却指着要人来伺候,总觉得带着点赌气的意味。不过景一和主子之前能发生什么冬香确实想不明白,她自小跟着主子长大,情窦初开又跟着去了军营里,天天跟女人大眼瞪小眼的,时不时还的接受那群老将的锉磨,哪里还能分功夫去思考这些。要算下来她还算不错的了,最起码眼力见能看明白些,倒是……冬香默默将落在江安卿身上的视线收回。“臣没记错的话,是叫柳福。”太上凤吩咐下去的事情办的格外快,冬香是上午去的内廷,柳福下午就背着包袱的搬入了仁寿宫内,跟宫仁寿宫内其他太监一起睡大通铺。师兄弟俩相见是在茶房内,仁寿宫的茶房内放着各地进贡的名贵茶叶,妥帖的保存在阴凉干燥的地方,每日的泡茶煮茶也在这儿进行。即便是主子不需要奉茶,景一也会来这儿研究新的泡法和尝试不同茶具对茶口感的影响,喜欢茶是真的,想泡得一手好茶留在某人身边也是真的。“我隔着老远就闻见飘来的香气了,果然是师兄在这儿。”看文就来群羊,依乌儿耳漆雾贰叭宜柳福对仁寿宫并不陌生,上次陛下应允前来学习时,他早已将仁寿宫内各处看了个遍的,想要找到茶房并不难。正倒滚茶的景一手一顿,并没有抬眼看他。咕噜噜的流水声无形中分割着两种心情。柳福笑眯眯的并不在意景一心里的不舒服,自顾自的在茶房内闲逛起来,“上次来时小心慎微的,都没能好好看看,这儿的品种可比陛下茶房都多啊。”视线粘在一处琉璃壶上,美的柳福走不动道,鬼使神差的想伸手摸摸,指尖还没出碰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,“琉璃雕花嵌金壶价值连城。”昂贵的价格瞬间将柳福从痴迷状态中拉回,讪讪收回手继续在茶房逛着,眼睛乱飘手却不敢再乱动了。“凤主让我来代替师兄奉茶的位置,还请师兄将主子平日里的喜好尽数告知,可别再像上次一样锻炼我了。”柳福笑起来桃花眼格外的亮,人畜无害的露出嘴角的梨涡,像他们关系多好似的凑过来,压低的声音带着刺的钻进景一耳朵里,“师兄放心吧,我一定做的比你好。”景一不屑表面功夫。原本对柳福不过是心里头膈应,没想到人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,浓浓的厌恶在心底翻滚,最终化为冷哼,“口气倒是大。”“我不过是在仁寿宫几日的时间,没多久凤主便要我来伺候。”柳福拉开距离,笑容渐渐收敛,“且看着吧,师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