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僧侣一见那僧人停下手来,行了一了佛礼,齐声叫道:“方丈!”
原来那僧人是上封寺的方丈,只见那方丈走到那中年文士面前,施了一个佛礼,说道:“阿弥陀佛!这位施主,请问你是何人?为何大闹上封寺?”
被这么一问,那中年文士摸了摸脑袋,说道:“我是谁?我是谁?我…我…我…”
他低头沉思了片刻,猛然的抬起头,又道:“对了,我是怀光,对,我是怀光和尚……”
他仰着头,问道:“我是怀光和尚,那你又是谁?你是谁?”
那和尚说道:“施主,老衲法号怀光,乃是这上封寺中的方丈,你说你是怀光,莫非是要戏弄老衲。”
那中年文士一听,不停的摇着头喃喃说道:“你是怀光,那我又是谁?我是谁?我…”
怀光和尚说道:“施主,突然造访上封寺,自称为怀光和尚,老衲也不知施主的身份。”
那中年文士一听,更是糊涂,不停地用自己的脑袋撞击着殿前的石柱,仰首问天,道:“我是谁?我究竟是谁?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我是谁…我是谁…我…”那声音如惊雷一般,响彻云霄,在场之人,无不为之一震。
怀光和尚见那他自残躯体,伸出一只手掌,想要阻止他,那中年文士只是将手臂轻轻一扬,怀光便被震得好远,幸好怀光武功高深,轻轻飘出几丈之远,这才将他手臂上的力量卸掉。
伫立一旁的贺子藏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,心头大惊,暗自忖道:“此人好深的内力!好高深的功夫!想必刚才在群莽之间驰行必是这位高人了。”他心中又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,思道:“此人究竟是谁?那位枯瘦老人为何一见到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?那夜的血案又与他有什么联系?”他心中虽疑惑不解,但仍是站立在一旁,观看事态的变化。
怀光和尚退后数步,站住脚步,惊愕的表情在他脸上快速掠过,又换上一副笑脸,而他身旁的一众武僧,一见那中年文士竟敢与寺中方丈动手,甚怒之下,蜂拥而出,正yu将那中年文士紧紧围住,却被一个声音喝住了。
“住手!”
众僧侣停了下来,贺子藏朝那声音望去,发话之人,正是怀光和尚,只见那怀光和尚缓缓的走了过来,拍了拍那中年文士的肩旁,说道:“施主,我知道你谁?你过来,我告诉你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那中年文士一听这话,马上停了下来,转向怀光和尚,凑到他的身边,正yu张嘴说话,却突然停住了,嘴唇微微懂了两下,晕倒在地,众人正诧异之时,怀光对身边的弟子说道:“大家不必惊慌,我点了他身上的神阙穴道,此人疯疯癫癫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,你们且将他抬到禅房之中,待我祷经完毕,再来替他治疗。”
身旁的两名弟子应了怀光和尚的命令,抬着那中年文士往禅房走去,怀光大师在众弟子的簇拥下,踱进大雄宝殿,正要解开身上斑斓百衲衣礼佛祷经,却听得一名弟子匆匆走进门来禀报。
“师父,朱员外携家眷前来上封寺敬香,现已在寺门外等候。”
怀光和尚一听连忙放下手中木鱼,急se说道:“快随我出去迎接!”
贺子藏在一旁一听,心中也甚是高兴,因为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相见的人了,世间还有哪件事情比这更让人觉得高兴呢?
翌ri清晨,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的时候,贺子藏翻身从床上爬起,他想起了昨夜那凶残奇异的杀人事件,便感到惶恐不安,隐隐之中,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。
此时耳畔传来一阵“当当”的响声,那声音虽沉闷,却犹带jing世之意,伫立良久,正yu出门,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,紧接着一个声音飘来。
“贺大哥,贺大哥,快出来,我们出去玩玩吧。”
那声音脆如风铃,叮叮咛咛,如黄莺啾啼,悦耳动听,细耳一听,有点熟悉,开门一看,朱书媱正笑靥如花的望着他。
贺子藏见了朱书媱心中自是欢喜,说道:“好啊,我们去哪里玩呢?”
朱书媱说道:“听说寺庙的南边的山峰又一处地方名叫麻姑仙境,我们去看看吧。”
一听朱书媱提到麻姑仙境,贺子藏心中对山中胜景也有所耳闻,他生xing喜好游山玩水,距离如此美景只有一步之遥,自是仰慕不已,又岂会甘心与之失之交臂。
那麻姑仙境位于天柱峰下,相传为南岳魏夫人侍女麻姑给魏夫人祝寿的地方,点石成景,引水造景,修路出景,植树添景,使麻姑仙境成为名副其实的人间仙境。其主要景点有麻姑祝寿、绛珠亭、盗桃石、卧虎石、灵芝喷泉,皆是人间难得美景,声名已经远播天下。沿溪入林,野花芳馨,绿荫遍地,游人至此,无不叹自然造化之功。
“行,那我们就快走吧。”还没等贺子藏回答,朱书媱拉着他便要往前方走去,贺子藏也只得随着她走,不料,两人走到廊道尽头的时候,却见一名翠衣女子行se匆匆的朝这边走来。
朱书媱见到那女子,想要躲避,却已经来不及了,那女子直奔她而来,似乎早就看她了,只见那女子走到她的身边,躬身施了一个礼,轻声说道:“大小姐,老爷与夫人正在等你一起上上封寺敬香。”
待那少女走近,贺子藏一看,正是那个名叫红蝶的贴身丫鬟,而朱书媱极不情愿的对贺子藏说道:“贺大哥,我要先走了。”说完,便随着那名丫鬟缓缓移步,向左边的厢房走去,忽然她又折了回来,嫣然一笑,悄悄附到贺子藏的耳畔说道:“你到上封寺等我,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玩了。”说完,身形一晃,人随声去,兀自飘散。
佳人远去,望着朱书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,贺子藏伫立良久,半天才回过神来,低头沉思,回味起朱书媱临走时让自己在上封寺等他,似乎又有另一层含意,朱书媱口中说出“玩”字的时候,故意拖长了字音,“上封寺”三个字如金针一般刺中了贺子藏,他心头一怔,陡然想起昨夜朱书媱故意将那个失忆的中年文士引上上封寺一事,愈发觉得有上上封寺的必要了。
想到此处,贺子藏疾步回房,敛了行装,取了双剑,辞别方丈,徒步上山,往上封寺奔去。
南岳群山苍莽秀丽,倚踞天险,山体陡峻,皆是石砌而成的台阶,南方雨水丰富,多生长碧绿的青苔,行路颇难,好在贺子藏乃是习武之人脚底下的功夫不差,入眼之处,皆是美景,有嘤嘤鸟语,啾啾虫鸣,魏巍山岚,习习清风,阵阵松涛,无一不令人心情大悦。
贺子藏一边行路,一边观赏俊秀的景致,又想起佳人相约,自是满心欢愉,足下生风,恨不得飞奔上封寺与佳人相见。
疾步行了一阵,沿清溪入深林,攀高峰望远景,见群山之间,隐约点点,乃是山中庙宇庵堂道观,南岳七十二峰,寺庙又岂可百数。
登高望远,顿生豪云壮志,群山皆臣服在自己脚下,天下生灵,如蝼蚁一般,渺不可言,此时,乃是清晨,ri月同辉,见此盛景,贺子藏心中不禁感慨万千,不禁吟咏起来:“月出于东山之上,徘徊于斗牛之间。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。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。浩浩呼吁冯虚御风,而不知其所止。飘飘乎如遗世duli,羽化而登仙。”身居高处,如临仙境,胸中豪情,又岂止万丈。
已然来到一块巨石上,举目望去,美不胜收,耳畔风声呼呼,只觉轻蹬双腿,便可御风而去,远眺望尽世道沧桑、人间荒芜,又道: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以长终。知不可乎骤得,托遗响于悲风。”
乃是苏子瞻的《赤壁赋》,乃是苏子瞻登临三国赤壁时所作,触景感怀,情自心发,景由景生,所表之情,深入人心,直触灵魂。
在峰上踌躇片刻,忽见一道白影在群山之间几个起落,往山峰左侧飘落,目光落处,见山峰左侧隐约有一座庙宇,其上有轻烟升腾,香火鼎盛,乃是一处庙宇,贺子藏往那心中大惊,此人在群莽之间飞掠,竟可比飞鸟,轻功如此了得,必是江湖中绝顶的高手,却出现在这幽静的山林之中,必有大事要发生,思忖至此,贺子藏也紧随那身影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