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声音冰冷。
“他必须死在山里。”
时降停站在门外,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,很长。
一个人的生命,就这样被轻易地敲定了结局。
时降停无力改变这一切,就像翻阅一本仓促合上的书——故事还未写完,扉页却已烙下“终章”。
他累了。
站在庭院中央,四顾茫然。最终,他踏上那条唯一的归途:一条通向死亡的、被暴雨吞没的路。
雨幕森然,砸在他的肩上。发丝湿透,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侧。他的轮廓在雨水中模糊,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。
就在这时,归途分出了一条岔道。
小路的尽头,站着焦急撑伞的江余。
他飞奔而来,踩碎满地水光,一把将时降停搂进怀里。“我找了你多久!淋雨生病怎么办?”话音未落,却被对方更用力地回抱住。
伞被猛地掀开,摔进雨中。
“阿余……陪我淋一场吧。”
雨水倾泻而下,像要冲刷尽所有阴霾。两具身躯紧贴着,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交融。
时降停忽然感到一阵尖锐的恨意。
他恨江余一无所知。
恨他像张白纸般干净。
恨他能在阳光下大笑,不必触碰那些腐骨蚀心的秘密。
——这些肮脏的砝码,凭什么只压在自己一人的天平上?
无数次,他想撕开自己的胸膛,把溃烂的伤口摊给江余看。
想要有人分担这天平上倾斜的重量。
可他最终只是闭了闭眼,任由雨水咽下所有呜咽。
算了。
最终,他只是弯腰捡起伞,轻轻撑在两人头顶:“去弹琴吧?”
“嗯!”江余攥紧他的手,掌心温热。
他们来到了音乐室。
空旷的房间里,只摆着一架老旧的钢琴。
时降停将湿漉漉的雨伞靠在门边,走向那架积灰的琴。他掀开琴盖,指尖轻轻一碰——“叮。”
音色沙哑,像一声叹息。
这架钢琴在这里只是个摆设,老师严禁孩子们触碰,怕弄脏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