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。若再这样守着嫡妻的虚名,安于现状,待来日庶子们长成,她拿什么护住巧姐儿的未来?又该如何保全腹中这个新生命?
想到此处,她不禁后背发凉,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心底蔓延开来。
敬之,我能完全信你吗?
三更梆子敲过两遍,檐角铜铃凝着夜露,宋怀谦踩着斑驳月光匆匆踏入瑞锦阁,衣袍上还沾着赶路时的寒气。
申时收到董婉有孕的消息时,他恨不得立刻放下手中事务,快马加鞭赶回来。
但案头嶷源县账册拓纸上那些诡谲符号,在林先生的费力研究下终于有了眉目——那些看似随意的勾抹折痕,或许正是丢失铁矿的转移地点。此事关系重大,稍有疏忽,便可能让多年布局毁于一旦,这等机密要务容不得半分懈怠。
指尖拂过冰凉的门环,去年此时,云姨娘与苏姨娘接连传来喜讯,他不过淡淡应了几声赏赐。
彼时他站在庭院梅树下,看雪片落上董婉素白的披风,心想若能再与她共养血脉,才算真正圆满。那些姬妾腹中的孩子,不过是延续宋氏香火的物件,怎及得上与董婉共育的骨血?
门轴转动的声响惊破夜的寂静,暖黄烛火将宋怀谦玄色衣袍的轮廓投在鲛绡屏风上。
床榻传来锦被窸窣声,董婉支起身子的动作牵动帐幔上的流苏,珍珠坠子在烛火里晃出细碎的光。
“敬之,回来啦?”“她的声音裹着三分困倦,七分欣喜。
未等她完全坐起,宋怀谦已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榻前。带着寒气的衣袍裹挟着雪松与墨香,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。下颌轻轻蹭过她松松挽起的云鬓,他的呼吸扫过她耳际:“怎的还不歇着?”
董婉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,纤手抽出,轻轻覆上他布满薄茧的大手,缓缓下移至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。“我数着更漏等你,”她声音里含着蜜,“要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。”
纵然他早已知晓,此刻依旧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,震得耳膜生疼。
宋怀谦低头凝视着董婉眼底闪烁的星辉,指腹摩挲着她腹中那片温热。
“让我听听。”说着,宋怀谦已将整张脸埋进她柔软的腹部,温热的呼吸透过寝衣熨在皮肤上,痒她得直躲。
董婉抚着他后颈的碎发,忽然想起刚怀上巧姐儿时,他也是这般小心翼翼,生怕碰疼了她。“傻子,才一月而已,哪里听得出什么?”
“别动。”他闷声抗议,鬓发扫过她敏感的肌肤,“让我多听会儿。”
更鼓沉沉敲过四下,宋怀谦才舍得起身替她掖好被角,指尖拂过她眼下的青影,“快睡吧!”
话音未落,董婉却拉住他的袖口,:“敬之,你说这次是男孩还是女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