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草草收场,弥漫着硫磺与恐惧气息的珍馐几乎无人触碰。
残破的宴会厅很快被清空,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压抑。
魔王宫殿最深处,一间从未对外人开启过的密室。
不同于宫殿其他地方的阴森奢华,这里异常简洁,只有一张巨大的黑曜石圆桌和几把造型古朴的椅子,墙壁上铭刻着复杂的隔绝法阵,确保任何声音和能量波动都不会外泄。
李治随意地坐在主位上,叶月璃则占据了他旁边的位置,支着下巴,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。
墨幼薇变回史莱姆形态,趴在桌面上,好奇地戳着黑曜石桌面冰凉的纹理。
伊芙丽雅站在桌旁,身体微微紧绷,方才宴会上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幕,依旧在她脑海中盘旋,挥之不去。
尤其是格鲁姆那瞬间被扭曲意志、狂热跪伏的场景,让她每次回想起来,灵魂深处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寒意。
她甚至不敢坐下,直到李治随意地抬了抬手,示意她不必拘谨。
伊芙丽雅这才小心翼翼地在距离李治最远的位置坐下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垂着眼帘,等待着“新主人”的发落。
李治没有绕圈子,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。
一幅由魔能构成的、极其详尽的魔界地图,瞬间在圆桌上方展开,散发着幽幽的光芒。
地图上标注着山川、河流、城池,以及……一个个代表着不同魔族势力的区域,其中有几个区域被特意用醒目的血色标记了出来。
“这里,这里,还有这里。”李治的手指点过那几个血色区域,“根据你提供的情报,这几块地方的领主,是你名义上统一魔王岭的最大障碍,对吗?”
伊芙丽雅抬起头,看着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和徽记——血骨魔王、暗影主母、深渊巨兽领主……每一个都代表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,每一个都曾让她感到棘手。
她点了点头,声音有些干涩:“是的,陛下。他们各自盘踞一方,拥兵自重,实力强大,麾下魔将如云,而且……彼此之间也征伐不断,关系错综复杂。”
“要彻底整合魔王岭,乃至整个魔界,绝非易事。”她补充道,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,“贸然开战,即便有陛下的力量,恐怕也会让魔王岭自身元气大伤,得不偿失。”
叶月璃闻言,嗤笑一声,猩红的瞳孔里满是不屑:“元气大伤?伊芙丽雅,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?”
她伸出纤细的手指,随意地划过地图上的几个血色标记,如同碾死几只蚂蚁般轻松。
“所谓的强大魔王?在我看来,不过是稍微大一点、稍微硬一点的虫子罢了。”
“我和薇薇联手,一天之内,就能把这些碍眼的家伙连同他们的老巢一起从地图上抹掉,保证连渣都不剩。”
叶月璃的话语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……毁灭的诱惑。
伊芙丽雅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。
她毫不怀疑对方有这个能力。
那种轻易碾碎她这位魔王的力量,对付其他魔王,恐怕也只是多费一点手脚的事情。
然而,李治却摇了摇头。
“太低效了。”他平静地开口,否定了叶月璃简单粗暴的提议。
叶月璃挑了挑眉,似乎有些意外,但没有反驳。
李治的视线转向伊芙丽雅,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睛里,却仿佛蕴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。
“杀戮和毁灭,只能带来短暂的征服和无尽的仇恨。”
“我要的,不仅仅是土地和奴隶。”他顿了顿,吐出了一个让伊芙丽雅感到陌生的词语。
“我要的,是信仰。”
“信仰?”伊芙丽雅愣住了,这个词汇在魔族的语境中,通常只与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有关,而魔族向来崇尚力量,信奉弱肉强食,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嗤之以鼻。
李治没有理会她的疑惑,继续说道:“我要建立一个以我为至高信仰的体系,将所有智慧生物的信仰之力,转化为实质性的力量、资源,甚至是加速文明进化的催化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