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沛申酒量是最差的,他身前的案几上残羹冷炙,唯有那酒与一锅鹿肉煨在炭火上,他抚弄了几下琴弦,也一面点头:“是的,还有周国,统一!”
但说完这句,他甩了甩头,恢复了些清醒来,喃喃道:“不可不可。”
卫封单手支在龙椅扶手上,撑着下颔,另一只手转着手中金樽,面颊泛红,也有几分醉态。
厉则已没坐相,靠在椅背上,也是半醉半醒,笑话卫封:“明君难过美人关。”
钟斯:“搁我我也难过!我就想好好疼我娘子!不对吗,皇上你说不对吗?”
卫封抚了抚眼,扬起唇笑:“没有错,该疼。”
许仕醉醺醺起身,用长笛当剑说要学昊帝舞剑,但没几步便醉倒了,他昂起完全醉态的眼问卫封:“若是历史上的昊帝未败,也该是一个有名望的大帝吧?子朗,子朗。”
他醉到不省人事,直呼卫封姓名:“你告诉我,你当真不想当一个统一天下的帝王吗?咱们的历史上没有这个人,没有!你收了大周你就是了,人生苦短,我们不是天上星辰皓月,我们没有办法永生,只能把名字留下来。”
“做统一天下的皇帝,你就能被后世人记住,永远把你记住,就像天上这轮月一样,它永远照亮古人与后人,你也永远都会存在。子朗,你不想统一天下?”
几人都激昂澎湃,等候卫封回答。
卫封动容地望着金樽中的宫灯,今夜无月,但是杯中灯就像天际那轮皓月,他昂首饮下杯中酒,就像把这轮月也一同刻进了骨子里一样。
他说:“想,但是我不能。”
宫门侧的雕柱后,庄妍音怔怔失神,许久才拢了拢狐裘披风,转身走出宫门,去了廊下。
卫云与福轲笑问:“皇后怎么出来了?”
“皇上还尽兴,我在外头等等。”
卫封生日在冬季,兰章殿前有一片梅林。她站在了会儿,看见夜空忽然飘起雪来。
雪点子刚开始还小,渐渐越下越密,她伸出袖摆接住几片雪。雪花纯白,细瞧还能看见大自然精工雕琢的精美花纹,她这才有了些笑脸。
她站了会儿,重新走入兰章殿中。
卫封他们正说到拜师时的趣事,瞧见她来,他恍然般,连忙起身握住她手,眼底一片愧色。
“我竟忘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庄妍音昂起脸,清甜笑起。
卫封还不算完全醉,但也只能勉强起身,被宫人搀扶着,他下令福轲好生安排人送徐沛申他们出宫,牵着庄妍音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