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茵对她道:“我今天之所以把你叫来,第一件事,就是想当面把这个消息告诉你。”
“老师现在在国内的学生不少,他们最近就在商量着,想过段时间大家一起去京市看望老师。”李茵问她,“轻漾,你…打算一起去吗?”
周轻漾开车避开学生,没有立马给李茵回答。
李茵也并不急于今天就和她要一个准确的答复。她这个师妹在佛罗伦萨上学的时候,在他们那一群学生里面,年纪算小的,绘画上又有天份,很多人都比不上她,老师也尤为看好她,毕业后,其他人还在这个领域坚持的,大多都做出来了不错的成就,最受注重的一个却像完全销声匿迹了一样。李茵明白,或许换作任何一个人,恐怕也做不到丝毫不在乎这种落差感,所以,她也不急于和周轻漾要答复:
“主要还是大家好久没见,凑这个机会当办个同学会,时间上还没确定,你完全还可以再考虑几天,不去也没关系,我知道你儿子还小,现在不一定能离开你,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去拜访老师。”
周轻漾心里确实先考虑的是儿子,“师姐,那我就再考虑一下吧。”
李茵点点头,然后道:“还有一件要和你说的事。”
“你托我卖的画,最后三幅,昨天全被人买了回去。”
周轻漾高中刚毕业就开过画展,一整个画廊陈列的都是她自己绘出的作品,父母那时候还请了媒体报道,报道夸大其词都用上了“天生艺术家”等字眼,连她自己都以为那时候的自己在绘画上很有天赋,这种对自我的自信保持到大学毕业,她最自负的时候,只想过在拍卖行上拍卖自己的作品,然后,就是家里面临破产,她的画几千几百随便出售都没人买时,她才明白,高中毕业就能开画展不是因为她多有造诣,是有钱画展谁都可以开。
当时出售她就是找这位师姐帮她卖的,李茵认识的人多,有朋友开工作室,后来连她自己都把她那些卖不出去的画忘在了身后,师姐突然告诉她,有人花五万块买她的其中一幅。
之后每半年都会有人买一幅,周轻漾从不知道是谁,李茵帮她问过把画卖出去的工作室,工作室说对方每次都是托人匿名来买。
“其实我也不明白对方最后三幅为什么不一次一次买了,当初又为什么不一次全买掉?”做法确实奇怪。
“这次一次性买了三幅,一次性付了二十万,留下来了一张卡,金额太多,我不方便带在身上,就放在了我的办公室里。”李茵继续说,“今天把你叫来主要也是因为这笔钱,这么多,我想着还是当面给你比较好。”
周轻漾听着,清楚对方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了,问李茵:“这次他还是没说他是谁吗?”
“最后一次他还真留下了点信息。”李茵都难掩兴奋,“人确实有些神秘,对方不也是托人来的吗?这次买画时,工作室的人听到对方所托之人称呼他为H先生。”
“H。”周轻漾手中握着方向盘,跟着低声默念。
“胡?韩?何?”李茵不断猜测,非常好奇,“轻漾,你能想到是你哪个朋友吗?”
开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,两人说着,就来到了余大美院的办公室楼下,下车以后,周轻漾跟着李茵进去,到了办公室以后,李茵先让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,然后拿出钥匙,打开锁柜,李茵找东西的途中,周轻漾注意到在她的办公桌上显眼地摆放着一个庆祝余大建校120周年的纪念品礼盒,她来时在校门口也看到了宣传,余大正在准备办校庆。
李茵找到银行卡,刚转身递给周轻漾,就听到有人在叫她。
办公室的门正开着,男生立在门旁,白衣黑裤,模样干净,抬手敲了两下门,对李茵叫:“老师。”
是她的一个学生,李茵对他道:“进来吧。”
是她课后安排学生过来的,她这里现在有一副人物画,想叫学生拿到班里当临摹作业,李茵给他指了一下,墙角桌上,“看到了吗,那边放着的那副,去拿吧,回去也告诉同学们抓紧临摹,下周我抽查。”
男生道:“好。”
霍祺进来,闻到空气中有一种清浅的香,男生侧目,看到另一个女人,侧坐对着他,垂着眼眸,长卷发别至耳后,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,有两三缕慵懒落在肩头,她很漂亮,一种精致清澈的漂亮,穿着雪纺上衣和牛仔裤,看起来像是他的同龄人。他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,不遮不掩。
李茵皱眉提醒他:“霍祺。”
霍祺这才从周轻漾身上挪开视线,无所谓地对自己的老师笑了笑,拿走画离开了办公室。
这些周轻漾并不知道,她低头注视着手中的银行卡,她的那些画,几乎都是她上学时完成的,她的自负和天真都在上面体现得淋漓尽致,她不认为它们值得这么多,钱她都没动过,到后来没拿回画就只想知道对方是谁,她总以为对方下一次就会告诉她他是谁,等到最后一次,也终于等到了。
周轻漾傍晚回到的锦园,等了大概半个小时,终于听到车声渐近,随后,两辆车先后驶进锦园。
周轻漾站在台阶上,身后高大的主体别墅衬得她的身影更为纤细,透出的灯光,笼罩在她身上,柔和了她的侧颜。
六点多钟,抬头看到的天空还透着清明,园内现在已经灯火通明,响有潺潺流水声的水池边的石灯,主道两旁的庭院灯照亮整个宅园,头辆车驶过台阶停下,先走下来一个人,站在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