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白慕,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了。
主位之前的桌案上,静静放着一颗珠子。
珠子乍看浑圆,遍体通白。凑近细看却能惊觉,它其实不是圆球形状,而是扁平微弧的块状,不能被称为珠子。而且,不仅只有一种颜色。
诞于上古混度之初的七曜琉璃石,内有七曜,流云漓彩,形泽千变,幻象万千。
自魂魄送来到魂魄殒灭,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,大殿里一番死寂的静,连空气都似被紧紧束缚住,周遭压抑得没有半点声息。
白逸已经在殿内跪了七八个时辰,没人唤他起,他也不愿起,就那么一直跪着,从晨曦到日中,从日中到傍晚,再从傍晚到深夜。平日漫笑不离的面容,此刻清冷如水。
偌大的殿内没有人敢上前点灯,宽阔的殿堂,昏昏暗暗。
这样的安静,久到白初终于不耐,她深吸了口气:“是池笙。”
主位之上,狐帝睁眼看她,这是一双冰雪萦绕的双瞳,淡漠且寒凉:“说下去。”
声音冰冷,不夹半分情感。
“是池笙下的手。”白初目光垂落在七曜琉璃石上,许久才继续开口:“但……我不认为是她的意愿。”
七八个时辰,足够她想清楚许多事。表面上看时池笙为夺七曜琉璃石,情急失手伤了白慕。细想起来,却怎么都不合理。她虽然不喜欢她,却也不得不承认池笙不是没有分寸的人。七曜琉璃石虽然珍贵,但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池笙为了它而不惜直接和青丘对立。
回应她的,是主位上一声笑。
讥诮,嘲讽,冰冷。
突如而来,诡异非常。白初抬眸,对上一双狠厉的眼,冷不防心头一悸。
“白初,为了一个池夙,你连人家的未婚妻子都要袒护?”唇边的笑意未达眼底,漆黑的双眸冰冷且阴佞。
白初骇然看他:“池夙怎么了?”
急切的话语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,狐帝目里骤阴,嘴角勾起一个奚落的笑:“白初,今日死的是你的亲侄子。”
白初猛然一怔,这才察觉出不对来。她沉了目色:“君上什么意思?”
白炘淡淡垂目,小指挑起七曜琉璃石上的红绳:“白初,你既为了池夙什么都愿意做了,怎么不顺便把这琉璃石也直接给人家?”
“君上!”
君上这样的嘲讽太过明显,便连白逸也侧头望向了白初,目里遍是震惊之色。
狐狸话里始终淡漠:“七曜琉璃石最大的用处是什么,白初,你别同我说你不知道?”
七曜琉璃石,启于混沌,能凝魂,能护魄。
而池夙……前一阵子才凝魂重生,魂魄想必不是十分稳定的。
白初睁大眼睛看他,满眼的不置信,“君上!我没有——”
“没有什么?没有告诉过人家,这七曜琉璃石一直被白逸带在身上?”
“君上……”七曜琉璃石一直被白逸带在身上,这件事情,她小时候当笑话同池笙讲君上的情史时,同她说过。白初张了张口,突然觉得怎么辩解都是无力,君上存了心要给她定一个罪,她怎么说都是错。
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?捆仙神缚在身上的时候白初还没想明白过来。
她只听得耳边狐帝声音冰冷:“没话说了是不是?白逸,把她关起来。”
捆仙绳缚住了双手双脚,愈挣扎一分,绳子便更紧一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