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天要下雪,来送送你。”阮朝青仗着车窗紧闭,睁着眼睛说瞎话。
不是要叫人送我吗?
赵敛斜眼看阮朝青,终究还是没说出这句话。人好不容易来了,别一会儿恼羞成怒跳车跑了。
见赵敛没有赶人的意思,阮朝青掖掖盖在他身上的披风,自顾自坐在他手边。方才坐下,就看见矮桌上洒了一小半的蜜水。
“有些凉了。”阮朝青端起来喝了一口。
“不怎么甜,蜂蜜没了?”
他还是这副毫无芥蒂的模样,赵敛便抿着唇笑了。赵敛一笑,虽不明缘由,阮朝青也不由笑起来。
“没了就派人去我府里取。”把杯子里剩余的凉水喝光,阮朝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,拔掉活塞,一下往杯子里倒了大半瓶,旋即倒入尚有余温的热水,摇晃两下递给赵敛。
赵敛温和了神色,眼中盈着笑意接过蜜水。
余光瞥到赵敛的手背,阮朝青皱皱眉头,“怎么青紫了?”
话刚说完,看淤青的位置,阮朝青才反应过来,再看他脸色,指定是咳得狠了按穴位止咳呢。
“方才按了会儿,不碍事。”
阮朝青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动,赵敛将水杯换了只手,把淤青的手伸到他面前,“帮我——”
暖暖?不合适吧。。。。。。可是赵敛手脚向来冰凉,眼下还有一片淤青。。。。。。
那一瞬间阮朝青思考了很多,终究做了个选择,纠结地握着眼前的手,不由分说拉到披风底下,顺手整整随着赵敛动作滑下来的披风。
“下不为例啊!”
“递一下手炉。”
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,阮朝青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手忙脚乱地找来搁在一边的手炉,飞速掀开披风塞进去、盖好。全程不过片刻,仿佛慢一息时间就会被烫到一样。
赵敛看着阮朝青窘迫的样子,面上带上笑意,垂首抿了口甜得齁人的蜜水。
“也就是你,换个人敢使唤本将军,腿给他打折!”阮朝青试图挽回颜面。
“对,将军神威。”
“那是自然!”在赵敛看不见的地方,阮朝青大拇指暗自抠抠衣摆,开始转移话题,“你泡蜜水多放些蜂蜜,我庄子上给你养着呢,你省那口蜜还能下崽了?”
赵敛笑出声,没再顺着阮朝青的话说,“天寒,蜂不好养,等开春了我就多放些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养的?”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阮朝青稳住心神,色厉内荏地瞪赵敛一眼,“我寻来的人有伺候药材的,有伺候蜜蜂的,这药蜜十天半个月就能取一罐——”
随即拿出一只手比划,“喏,蜜罐有这么大,比装竹叶青的酒坛还大,你尽管吃!”
养蜂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,更何况还是专采药材花花蜜的蜂?这寒冬腊月的,任药材打理得再好,估摸着也开不了花;蜜蜂花蜜不够吃,还得买糖冲了浓糖水来喂养。现在存的药蜜,都是春夏时节囤的。
“这么多?那我可吃不完。”
赵敛随声附和着,三言两语缓解了阮朝青的不自在。
之后回京的路上,阮朝青絮絮叨叨说许多,赵敛一样一样耐心应答,直把人哄得兴致勃勃、欲罢不能。
马车到齐王府上时,阮朝青还没说尽兴,毕竟一个来月没说这么畅快了,可不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嘛?
“既然来了,顺道进去用了晚膳再回去?”
两人站在齐王府大门口,赵敛询问阮朝青。
阮朝青本有些意动,然而不经意看见赵敛看他的眼神,猛地福至心灵,立时又急又快地摆手,“罢了罢了,我爹在家等我,改天再来你府上作客!”
闻言,赵敛也不再多说,只道:“替我向老太爷问个好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,你进去吧啊。”
赵敛点点头,果真走进了王府大门。
眼见赵敛身影消失在门后,阮朝青拔腿就跑,火烧屁股似的根本不敢回头,自然没看见大门后复又走出来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