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到这里,觉得方才秦淮川的眼神总透着一股寒意。揣摩一阵,叫伙计看好永安堂,自己要去报社看看冷青松。
刚到报社,工作人员便说冷青松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上班了。冷世诚听完一愣,心想这臭小子不是死活都喊着要做记者吗?怎么连班都不上?
又问:“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?”
工作人员纷纷摇头。
出了报社,冷世诚叫了辆黄包车,直往他的住宅。
十分钟后,冷宅大门。
冷世诚站在门前敲了许久,发现没人来开门,心里更是纳闷,这大白天的,家里怎么会连个人都没有。
又敲了几下。
里面的下人姗姗来迟,骂骂咧咧地取下门栓。打开一瞧,竟然是冷世诚,吓得立刻跪在地上。
“老爷!”
冷世诚脸色一沉,问:“少爷呢?”
他结结巴巴半天也没吐出几个字,浑身一颤,手指着身后的正房。
冷世诚觉得很是怪异,甩袖便朝屋里走去。
家仆边追边喊:“少爷!少爷!老爷来了!”
不等屋里的冷青松反应,冷世诚已经来到门前,一脚踢开走了进去。一瞧,满屋飘着烟,冷青松的塌上摆着两管烟斗。火柴,油灯,镊子。抽大烟的工具应有尽有,甚至还有他没见过的玻璃管子。
冷青松脸色煞白,眼神呆滞,站在一旁盯着冷世诚,轻轻喊了声:“爹——”
只是这一句话还未落下,一阵强劲的风就吹在了脸颊上,啪地一声,他被重重的一巴掌扇倒在地。
冷世诚冲进卧房,将放在床上的炕几掀翻,又拾起地上的烟斗和鸦片提步冲到前屋,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又给了他两巴掌。
冷青松跪在地上,额头冒着冷汗,心知这次惹了大祸,不敢抬头看冷世诚。
冷世诚见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,心中一揪,越发来气。
“青松!你这番样子对得起谁?你怎么会学成这样?这是什么东西?啊?”冷世诚将鸦片扔到地上。
冷青松垂头,身体跟着颤抖,哪里想到一向不管自己的父亲居然亲自找上了门。一时慌了,盯着鸦片手足无措。自己抽大烟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,眼下再去辩解什么都没用了。
冷世诚见他不答,拎起他就往冷家祠堂走。
到了祠堂,冷世诚抄起烟斗就往他背上砸去:“我叫你抽!我叫你抽!你这个不孝子,你怎么对得起我和你母亲?你说你要出国留学,我们便送你去。回来后又说要做什么记者,我拦不住你,你长大了,翅膀硬了,不听我的话。好好好,就让你做吧。可是现在呢?你好的不学,学别人抽鸦片?冷青松,你看看冷家的列祖列宗,再看看你死去的母亲,你如何对得起我们啊!”
说到这,更是气得头昏脑涨。冷世诚双手抖了起来,抓着烟斗哀叹一声,跪在祖先的牌位前哭诉。
“子不教,父之过。是我没教好你,是我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太大了。要不是今日小孟来永安堂看病,我问起你和他的事,我还被瞒在鼓里!”说着,冷世诚举起烟斗。“是我管教不严才让你酿成大错,我有罪,我是罪人!今天我就用冷家家规,惩戒自己代你受过!希望你引以为戒,及时回头,痛改前非!你好自为之吧!”
话落,冷世诚便拿出戒尺,叫来管家,狠狠打在自己身上。
冷青松心里一慌,喊道:“爹!你不要这样!求求你了!”一边拉着管家的裤腿,一边抓着他手中的戒尺。
想他冷世诚一生正直无私,品行高洁,德性受人尊敬。不料家里却出了这么个逆子,还染上抽鸦片的恶习。
实在愧对妻子,愧对祖宗,无颜再见任何人。
把心一横,高喊道:“打!”
管家听令,高高举起手中的戒尺打在他的背上。
冷青松看着他后背渗出的血,似乎是后悔了,趴在冷世诚的背上,哭道:“我错了!我知道错了!爹!求求你别打了,要打就打我吧!”
冷世诚心中悲痛,听不进去一句话,只让管家拉开冷青松,自己拿着戒尺继续把剩下的二十次打完。
只是还未打完,余下最后三次的时候,冷世诚便晕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