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明泊回复得很快,仿佛他一直守在手机旁,满心期待着她的消息。手机屏幕上,那行字清晰地映入万临眼帘:【有,我正在单位开完会,过半小时能出发,你想吃点什么?】他的话语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贴心,像冬日里的暖阳,试图驱散她心头的阴霾。
万临盯着这行字看了好几秒,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滑过,仿佛想要触摸到屏幕那头的他。然而,她却没有立刻回复。他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如往常一样细致入微。但她却难以抑制地想起哥哥那张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脸,还有那些她一直努力想要忽视的现实问题,它们如同沉重的石块,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。
她点开聊天框,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,打下一行字,可思忖片刻后,又逐一删除。最后,她只是回复:【见面再说吧,我在家等你。】简短的几个字,却仿佛承载了她此刻所有复杂的情绪。
晚上八点,国贸附近的街道宛如一条璀璨的星河,一串串温暖的灯依次亮起,灯光在夜色中摇曳,宛如繁星点点,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浪漫与温馨。陈明泊的车平稳地驶进地下车库,缓缓停稳。他小心翼翼地拎着一袋她爱吃的食物,袋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,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心意。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热奶茶的杯托,奶茶杯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,透着丝丝暖意。刚上楼,电梯门打开的一瞬,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万临,她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,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裙,裙子的质地柔软,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。头发松松挽起,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,更添几分妩媚。脚上是拖鞋,安静地站在那里,目光紧紧盯着电梯口,像是专程在等他,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。
“这么快就出来接我?”他笑着问,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,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万临没接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,目光在食物和奶茶上流转,轻轻问:“你今天几点下班?”她的声音轻柔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八点一刻,路上不堵。”他微微侧身,把手上的奶茶塞进她怀里,动作自然而亲昵,“红茶拿铁,三分糖,不去冰。”他的语气笃定,仿佛在诉说一个早已铭记于心的秘密。
“还记得真清楚。”她微微低头,喝了一口奶茶,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带来短暂的温暖,却没有驱散她心底的不安。
进门以后,他脚步轻快地将饭菜放到餐桌上,动作娴熟地打开袋子,饭菜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:“我想着你中午应该没吃好,就顺路给你带了点宫保鸡丁、豆腐煲和小炒黄牛肉,都是你爱吃的。还有汤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将菜肴一一摆好,眼神中满是对她的关怀。
“谢谢。”万临声音轻了些,像一片飘落的树叶,带着些许落寞。她把奶茶放到一边,开始默默地收拾碗筷,动作机械而缓慢。
陈明泊脱下西装外套,随手挂在衣架上,松了松领带,那领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。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身后,一只手温柔地搭上她的肩膀,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肌肤上:“你怎么了?一整天好像心事重重。”他微微皱眉,眼神中满是担忧。
她犹豫了一下,那犹豫仿佛凝固了时间,终究还是抬起头,目光迎向他,声音低得几不可闻:“我哥今天下午找我谈了话。”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闪躲,似乎害怕看到他的反应。
他眼神一动,那眼神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,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:“关于我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探究。
“嗯。”她轻轻点头,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那沉默如同平静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,随后缓缓开口:“他说了什么?”他的语气平静,试图安抚她紧张的情绪。
“也没什么特别的……就是提醒我,我们家的情况,你的背景,还有……我美国籍的事情。”她微微咬唇,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。
他点了点头,动作沉稳,没有露出丝毫惊讶,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。只是伸手把她轻轻揽进怀里,那怀抱温暖而坚实,像一座避风的港湾:“我能猜到他会说这些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在她耳边轻轻响起,如同微风拂过湖面。
“可我没想到。”她埋在他胸前,声音闷闷的,像一只受伤的小鹿,“我以为这段时间我哥已经默认我们了。毕竟,之前他们也没说什么。”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他的衣角,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。
陈明泊轻轻抚着她的头发,指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发丝划落,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:“你哥是聪明人,他不是默认,而是知道争也没用。可是公司那边要走的每一步,他都得精确计算风险。他担心你,更多的是担心你跟我在一起,会把你拖进不确定的未来。”他微微叹气,眼神中透露出对她哥哥的理解。
万临没说话,只是抱得更紧了一点,她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腰,手指在他背上缓缓收紧,像是用力抓住一个浮木,生怕被汹涌的海浪冲走。
“明泊,”她忽然抬起头,目光直直地看着他,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与迷茫,“如果有一天,我们真的要面对最坏的情况……你会后悔吗?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,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。
他静静地看着她,眉眼里没有犹豫,也没有闪躲,只有一种深沉的坚定,那坚定如同磐石,不可动摇:“我不会。”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,仿佛在对她,也对自己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。
“可我会怕。”她低声说,声音轻得如同蚊子的嗡嗡声,“我怕你走出体制以后会发现,其实你失去了太多。而那些你失去的东西,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。”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,担忧他的未来,也担忧他们的关系。
他握住她的手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心最柔软的地方,那轻柔的触感仿佛能传递他所有的爱意:“万临,我不是少年人,我比你更清楚选择的代价。我没有不害怕过,但是我更清楚一件事——我不能再像当年那样,看着一个人为了我孤军奋战,而我自己却站在了旁边。我不想再重复那种后悔。”他微微低头,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与决心。
“可我不想你为了我赌上你的人生。”她眼眶红了,那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,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,眼神却倔强得如同燃烧的火焰,“明泊,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,我只想你过得好,想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掌控的,不是为了谁,也不是对抗谁。”她微微摇头,试图说服他,也试图说服自己。
“你现在能不能放下这些,”他轻声说,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,“我们就吃顿饭,像普通情侣一样,别聊那些决定不了的事,好不好?”他微微歪头,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,期待她能暂时忘却烦恼。
她看了他好一会儿,那目光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,最终点点头,动作轻柔而坚定:“好。”
饭桌上的菜已经微凉,热气不再升腾,但两人还是坐下来吃了几口。陈明泊轻描淡写地讲了些最近项目组里年轻人犯的乌龙笑话,他一边讲,一边用生动的表情和动作模仿着,万临也忍不住笑出声,那笑声清脆悦耳,如同银铃在房间里回荡。他看着她眉眼舒展的模样,心里某一处柔软得几乎要塌陷,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。
“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怕吗?”他忽然低声问,声音低沉而温柔。
“什么时候?”她微微歪头,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。
“你不笑的时候。”他认真地说,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珍视。
她一怔,嘴角慢慢扬起,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美丽。她伸手勾住他脖子,动作亲昵而自然,在他耳边轻轻说:“那你要多哄我,别再让我为你担心。”她的声音轻柔,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。
他握住她的手,紧紧地,仿佛握住了全世界,认真地说:“我会。”
夜渐深,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,灯光洒在餐桌上,那灯光温暖而柔和,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投在白色墙面,影子重叠、交织,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。他们的身影安静,却又清晰,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坚定不移的爱情。
这一夜,他们没再争论,没有承诺未来,也没有逃避现实。只是两个人,在春天的北京,在生活最真实的细枝末节里,紧紧地靠在一起,不言放弃。他们知道,未来或许充满挑战,但此刻,他们拥有彼此,这就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