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师爷放下手中的茶杯,抬头看着崔冬那张肥腻的脸,淡淡道:“老爷,您现在恐怕只能做一个地主老财的县令了。”
崔冬一愣,没明白赵师爷话中的意思,但看到赵师爷眼神中的嘲讽,顿时怒火中烧:“赵师爷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莫非是想看本官的笑话?”
赵师爷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:“老爷,您难道还没看明白吗?百姓大量逃离,代城县已经名存实亡,您这个县令,也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。没了百姓,您还能从谁身上刮油水?您不就是一个地主老财吗?”
崔冬闻言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他指着赵师爷,手指颤抖:“你……你敢如此羞辱本官!本官要治你的罪!”
赵师爷却丝毫不惧,他挺直了腰杆,冷笑道:“老爷想治我的罪?恐怕您现在连治罪的权力都没有了吧?没有百姓,哪来的税收?没有税收,您拿什么养活衙役?没有衙役,谁来听您的命令?您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,还想治我的罪,真是可笑至极!”
崔冬被赵师爷这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,他气得浑身发抖,但却又无力反驳。
他知道赵师爷说的是实话,代城县的百姓已经流失了六成,剩下的那些也人心惶惶,恐怕用不了多久,就会全部逃走。
到时候,他这个县令,也就真的成了一个空壳子。
“难道,真的就没办法了吗?”崔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,眼中满是绝望。
赵师爷看着他沉声道,“办法倒是有一个。”
崔冬猛地抬起头,眼中燃起一丝希望:“什么办法?快说!”
“炎国。”赵师爷缓缓吐出两个字。
“炎国?”崔冬一愣,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“你是说,那些逃走的百姓,都去了炎国?”
赵师爷点了点头:“炎国颁布了惠民政策,不仅免除了赋税,还提供土地和房屋。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,自然会选择去炎国碰碰运气。”
崔冬闻言,顿时沉默不语。
他当然知道炎国的惠民政策,也知道有不少百姓逃往炎国,但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。
因为他心里清楚,一旦承认了这一点,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,承认了自己治理地方的失败。
可是现在,代城县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,他就算再不承认,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。
“难道,我也要……”崔冬喃喃自语,
赵师爷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看着他。
他知道,崔冬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。
一阵寒风吹过,吹散了房间里的沉闷气息,也吹动了崔冬头上的乌纱帽。
他抬起头,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象,缓缓地站起身来。
“走,去城里看看。”他沙哑着嗓子说道。
崔冬裹紧了官袍,寒风像刀子般刮过他肥胖的身躯,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曾经繁华的代城县,如今街道空旷,店铺紧闭,只有几只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,发出凄厉的叫声。
萧瑟的秋风卷起落叶,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打着旋,发出“呜呜”的悲鸣,仿佛在哭泣着这座县城的衰败。
他伸手推开一家布庄的门,里面空无一人,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积满货架。
他还能依稀记得,这里曾经人声鼎沸,绫罗绸缎琳琅满目。
如今,却只剩下一片死寂。
他仿佛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腐朽味道,那是希望破灭的味道。
崔冬颓然地坐在街边一块石头上,心乱如麻。
他知道自己必须写奏折上报朝廷,但他却不知该如何下笔。
他能说什么?
说自己无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