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裳县主景荣枝,薛予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停了一刻。
他看着公主皎若明月般的姿容,想到了梦里凄婉的景荣枝,一时间有些怔然。
他爱的是景荣枝,却在梦中娶了公主?
他爱上公主,却又为了景荣枝和公主渐行渐远?
这些真的是他吗?
他在做什么?
那梦不过是半清不明,如今烦乱的思绪却是真实存在。
他定了定心神,摸出一方帕子,帕子素白色已经有些发旧,隐隐埋着金线,他将它紧紧捏在手心里。
成华看得清楚他的踌躇,毕竟是七年夫妻,就算是上辈子的事,翻篇了,可对于这些小的表情她还是了如指掌。
她不着痕迹冷睨一眼薛予羡,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,又来拉扯她,又放不下景荣枝。
“薛世子,本宫说过,华裳县主和你的事,本宫如今不愿在意。”
她灿然一笑:“更何况,本宫有仇必报,你如若得罪本宫,又怎么还能这样同本宫说话呢?”
“这……”
成华捻着月白纱袖,“本宫不与你多说了,陆大人还在等本宫。”
薛予羡心中莫名堵了起来,他双眼微睁,看着公主娉娉袅袅的身影没进桃林,后面鱼贯而入紧贴着仪卫,直到再也看不清楚。
他微微叹了口气,东庭峰上,那位区区五品的陆大人,这番大概彻底成了朝廷新贵了吧。
成华公主不作停留,在染着药香味的偏殿走了一圈,轻轻踏进了内室。
在青白色的纱帐的阻挡中,隐隐约约还看得见陆绶趴在塌上。
成华蹑手蹑脚靠近了一些,她垂眸扫过,陆绶如同鸦羽的长睫微微颤抖着,像淋了雨的小麻雀在颤抖。
这几日,他一直都睡不安稳。
成华心里酸疼,她想看看他的伤,可每每只要她来,陆绶就格外执拗,连着太医也像是受了他的感染,清风亮节起来。
“陆绶?”
成华低低唤了一句,见塌上的人没有反应,她大胆起来。
葱白的手指像是试探着危险的小兔子,微微蜷着,但又坚定移向帘帐之内,与陆绶披着的绒毯只差一步之遥……
“殿下作何?”
暗哑的声音陡然响起,惊得成华一跳。
“你没睡?”
陆绶没说话,但成华却像是被石头砸了脚,紧张起来:“你是不是又疼了?我去传唤太医。”
陆绶扭过脸,眉目里难免染上苍白:“微臣无事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殿下,”陆绶顿了片刻,“男女授受不亲,殿下这样对微臣,不合规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