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冬至的夜裹着碎琼乱玉扑簌簌落下,苏雨烟指间的亚历山大变石吊坠在台灯下流转诡谲光晕——暖黄光里是枫糖浆般的琥珀色,偏头望向飘雪时又泛起极地冰川的幽蓝。钢笔尖在“非对称映射”章节洇开墨点,像雪夜骤然凝结的乌云。
手机屏幕亮起,傅景烁的对话框浮上来:
“烟烟,祖母的黎曼猜想还需要更多迭代。她说证明过程至少要符合王家谱系树的收敛性。再给我点时间,等我……”
输入提示的波纹在省略号后浮沉,像窗外被风揉碎的雪霰。
她望向宿舍楼下覆雪的银杏树,枝桠间垂挂的冰凌折射着路灯,恰似七夕那夜傅景烁钢琴上摇晃的水晶摆件。光标在回复框闪烁了七次心跳的间隔,最终凝成两行淡青色的字:
“没关系,每个闭链群都有对应的覆盖空间。”
北极星吊坠在雪光里变成灰鸽子似的雾霭色,冬至夜的灯火在数学公式间隙流淌。她将钢笔尖抵在泛函分析图的奇点上,突然想起张特助今天中午发给何穗的农场年报——最后一页用樱花标本压着行小字:
“冬至的黑山羊奶产量比夏至高出23。6%,或许寒冷会让某些存在更鲜活。”
暖气片在墙角嘶嘶吐着白雾,玻璃窗凝满冰晶微分符。
唐果倚宿舍门,指甲轻叩红酒杯壁:“沪圈密报,傅家庄园冬至宴摆了二十八道冰花雕——”她翻转手机,照片里老宅朱门洞开,雪地上车辙印蜿蜒如柯西分布曲线,“看见没?黑牌奥迪的尾号,是王家祖宅门牌倒序数。”
林小满正从养生壶里捞出第三锅饺子,羊肉混着昆布高汤的蒸汽糊满镜片:“管他奥迪奥拓,这羊肉白菜馅可是我按黄金比例调的!肥瘦比3:7,白菜挤水力度5牛。。。”
“驱寒指数已超推荐值142%。”何穗将蘸料碟推到苏雨烟面前,蒜泥陈醋间漂着几粒量子玫瑰般的枸杞,“你体温比晨间低0。4度。”
苏雨烟的北极星吊坠随笑意轻晃,亚历山大变石在暖气里泛着枫糖色:“你们把冬至过成数学模型展了。”
唐果晃着酒杯,突然笑得狡黠:“行了,咱们‘锦华308智囊团’自己过节,不比那些老宅子的规矩自在?”
苏雨烟低头喝汤,热气氤氲中,眼底的冰川蓝微微闪动。
暖气嗡鸣声里,唐果的红酒杯沿凝着血钻般的酒泪:“要我说啊。。。”她指尖划过苏雨烟锁骨间的北极星吊坠,“这可比老宅子供的冰裂纹瓷器鲜亮多了。”
话音未断,林小满突然扑到阳台,鼻尖在玻璃上压成扁平的椭圆:“傅公子在银杏树下站成雪人了!”
“我去去就回。”苏雨烟裹上傅景烁送的羊绒围巾,北极星吊坠在锁骨间泛着暖光。
傅景烁立在银杏树下,黑色羊绒大衣落满雪粒,像尊未完成的冰雕。他手中鎏金铜胎食盒严密封着,盒面王家祖传的缠枝纹结着薄霜,唯有雕牡丹的提手处露着点暖意——显然被掌心焐了许久。
“原该早些送来……”他喉结动了动,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眉骨阴影,“祖母临时添了道冰酪,后厨折腾到方才。”
苏雨烟接过食盒时触到提手上的余温:“正巧小满煮的饺子咸了。”她笑着指指楼上,308室窗帘忽地掀起一角,露出三颗叠罗汉似的脑袋。
“快回吧,”她将围巾又裹紧些,北极星吊坠在羊绒间泛着暖橘色光晕,“大衣都结冰了。”
傅景烁突然抓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,想起今夜在老宅偏厅的场景。沈瑶一袭高定坐在施坦威前,腕间玉镯随《夜曲》节奏轻叩琴盖。而此刻苏雨烟腕间的温度,正透过羊绒手套渗入他冻僵的掌心。
傅太夫人指尖抚过翡翠镯面沁凉的龙石种,青瓷盏里的银针茶芽在泉水中亭亭玉立:“陈院士门下的姑娘,如今在顾氏做着要紧项目?”
“顾氏智脑的核心算法,她是破局人。”傅老太爷吹开茶雾,钧窑盏底浮着半片银杏,“老陈亲自作保,说是五代学术血脉里出的凤凰。”
傅太夫人腕间翡翠镯掠过青瓷盏沿,盏中银针茶芽突然齐齐沉底:“凤凰择木而栖,可听过凤凰栖梧桐却断了根?”
傅老太爷的钧窑盏底轻叩紫檀案:“老宅那株六百年的梧桐,移栽时不也断了主根?”釉色在烛光里洇开,“偏生靠着三十六行当的须根,如今倒荫蔽半座城。”
傅母将鎏金暖炉往檀木案中央推了半寸:“沈家那孩子昨日在茶会上,用宋徽宗七汤点茶法复原了失传的龙团胜雪。”月白袖口掠过青玉壶,“说是等开春雪水化了,要给太夫人煎头茬碧螺春。”
傅父摩挲着翡翠扳指里的流云纹:“顾氏那个大项目上月已经进了部里的重点名录。”冷光映出他眼底星芒,“比咱们的温泉小镇早了半个月批下来。”
傅太夫人指尖掠过檀木匣中泛光的家谱:“王家的梧桐根须,向来与紫檀、金丝楠的根系缠作一片。那三十六担澄泥里掺的,是王家祖祠香炉里二百一十六代人的沉香灰。”烛火忽然爆出星子,“每代嫡脉成婚时,都要埋一封洒金庚帖——宣德三年用的是龙脑香墨,嘉靖朝掺了暹罗进贡的犀角粉……”
傅太夫人垂眸抚过翡翠镯内壁的冰纹:“野梧桐开得再盛,根底没有丹书铁券镇着……”她忽然轻笑,“等惊雷劈下来时,拿什么护着满树的凤凰?”
“凤凰振翅时落的金羽,可比老根底下的沉香灰亮堂。”傅老太爷盏中银杏碎金突然凝成北极星轮廓,“光绪年间的凤凰还守着梧桐泣血,如今新凤早衔着量子密钥冲九霄了。”
傅太夫人玉镯冷光扫过傅老太爷袖口云纹:“量子密钥解得开奉天殿的阴符密匣么?”她指甲在龙石种翡翠上一叩,镯身撞上檀木案时发出沉郁的“咚”声,“万历二十三年科场案,你们读书人最金贵的状元卷,可是用王家女儿陪嫁的辽东马场换回来的。”
窗外传来积雪压断竹枝的脆响,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突然斜斜飘向傅老太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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