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氏拿到药后,急忙跑去灶间生火熬药。
黄二树则心怀忐忑地把郎中送到门口,千恩万谢后,刚要转身回屋就见母亲面色阴沉、气色不善地走了过来。
黄二树心中一紧,神色有些慌张,赶忙侧身将门关了起来,意图阻拦母亲进屋。
李氏见此情景,却好似被点燃的炮仗一般,脚步加快冲上前,双手叉腰,扯着嗓子就破口大骂:“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?我那银钱是不是你偷拿的?她就是一个傻子赔钱货,死了就死了。”
你还给她请什么郎中?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败光?我每天累死累活操持这个家,你倒好,为了这个没用的丫头片子,竟敢背着我干这种事!
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,说着草鞋一脱就往黄二树身上打。
黄二树满脸涨红,低着头,也不躲闪,嗫嚅着说:“娘,三妮儿也是一条人命啊,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死?”
李氏一听更来气了:“你还敢顶嘴?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!这丫头从小到大,吃了家里多少粮食,干过一点有用的事吗?现在还害你去偷钱,她就是个讨债鬼!”
李氏打累了,双手叉腰,大口喘着粗气,这时闻到熬药的味道,顿时又火冒三丈,说着就往灶房里冲。
黄二树赶忙一步跨过去,死死拽住母亲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:“娘,您就别闹了,这药是三妮的救命药啊!”
坐在灶房的陈氏早就听到了婆婆的打骂声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簌簌地落个不停。
她望着锅中翻滚的药,满心悲戚。这些年,自己和相公起早贪黑、累死累活,一直省吃俭用地供养着大哥家的孩子读书。
三妮也不是生来就傻,只是小时候那场高烧,婆婆攥着银钱不肯拿出分毫来请郎中,这才让三妮烧坏了脑子。
这次三妮无意落水,又是高烧不退,在床上昏迷了快三天,自己和相公苦苦哀求婆婆,婆婆却死活不给钱,相公实在没办法,才不得已去偷了婆婆的钱。
陈氏想到这儿,看着院中婆婆那副不依不饶的架势,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怒,她知道婆婆是铁了心不想让三妮活了。
可随即,她又想到刚刚女儿竟然清醒地喊了自己,那一声“娘”仿佛一道光,让她心里有了一丝安慰。
此刻,她也不管外面闹得不可开交的婆婆了,只是紧紧地守在灶边,双手像护着稀世珍宝一般护住那熬药的罐子,仿佛只要守住这罐子药,就能守住女儿的命。
黄雨梦脑袋昏沉,像裹着一层浓雾,耳边传来外面嘈杂的吵闹声。
她费力地撑开眼皮,就见两个小家伙守在床边,那小小的眼神里,满是紧张与不安,像受惊的小鹿。她气息微弱,轻声问道:“外面,发生什么事了?”
男孩小脸绷得紧紧的,故作沉稳,却难掩眼底的慌乱,回答道:“是奶奶又来闹了,她晓得爹偷了她的钱。”
听到这话,黄雨梦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瞬间明白,原来刚请郎中的钱,竟是原主的爹从家里偷拿的。
恰在此时,陈氏端着一碗药走进房间。那药汁黑黢黢的,散发着阵阵药味。
陈氏看向黄雨梦,嘴角使劲扯出一丝笑意,温柔说道:“三妮啊,来,张嘴,娘喂你,喝了药,病就好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