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已平复好的心绪在这一刻轻易被他扰乱,谢无昙抬头盯着萧辙幽深的黑瞳。她与他并不近,却依然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。
“你与崔铭修一样,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是吗?”
她仿佛是说给自己听,可萧辙毕竟是习武之人,五感皆灵,那声音钻入他的耳中,那样的刺耳。他扬唇一笑,对身后的两个亲卫打了个手势,不咸不淡地道:“将谢二小姐带上船。”
飞声与洛城交换了个眼神,虽然觉得自家王爷此举不妥,可还是不敢违逆。洛城上前先一步与连翘交上手,飞声则走向了谢无昙。
“二小姐,请吧,不要让在下动粗。”他对她还算留了情面。
谢无昙死死地盯着走远的那个身影,暗暗地呼出口气,今日定是她的劫难日。
游船早停在了渡口,人一上船便向湖心驶去。中秋夜的灯火与热闹刚刚开始便已远离,谢无昙被“请”到船舱中,坐在靠窗的桌前。
此时她哪里还有心情赏景赏月,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,双手依然有些发抖,但总算已经恢复了力气。
萧辙就坐在她对面,他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对面的少女。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湘裙,原本应该明艳动人。只可惜发丝已然乱了,不仅手上,连同脸上都沾染了那个人的血,还有脖子上的指痕……看着那泪痕干涸的面孔,让他怎能不心痛,又怎能不恨。
方才在巷口,他的确太冲动了。萧辙反思,无端生出安抚的冲动。
“痛吗?”他伸手摸向她的脖子,指尖还未触到却被她躲了开。
谢无昙没回答他的明知故问,只冷冷地看着那一湖的秋水。若跳下去,想必会很冷吧,那今夜她便逃不掉了,是吗?
萧辙的手僵在半空,终于在她的冷漠中捏拳收回。刚刚还觉得冲动行事的他,这一刻竟又硬了心肠。
轻蔑地笑意在他的唇角一瞬即逝,他生硬地开口:“谢无昙,你与崔铭修究竟有何恩怨?”
她与崔铭修,听到他的话,谢无昙的心像沉入了这秋湖之中。她不敢提,不愿提。
萧辙周身的冷意又重新透了出来,即便是在舱门外守着的飞声也能感觉到。
今天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,竟遇到了崔铭修,好好的良辰美景生生被搅得昏天暗日。
他真为船舱里的二位主儿捏一把汗,求神拜佛希望他们不要彼此伤害,否则受伤的说不定是他们这些做手下的。
然而谢无昙显然没给飞声半点希望,就在萧辙冷言逼问之后,她答道:“怀恩王想要知道,就自己去查呀。”
萧辙的冷意骤然被她的一句话点燃,化作了嗜人的戾气。
他不是没查过,却什么都查不到。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,他可以为她忍,却不代表她可以拒绝。
他压住心头的恶气,吸了口气道:“谢如儿,以我们的关系,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