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轻轻地敲门,“请进。”
赵慈费力地打开门进来,怀里抱着一个陶罐,我知道……那是凌远;一只手拿着个信封,我知道……那……应该是辞呈。
赵慈左手放下信封,封面上果然写着“辞呈”二字,右手将抱着的罐子放在我的桌上,该来的总是要来,这一刻我并不意外。
他坐下,深深地看着陶罐,“凌远交给你了。”看着看着,眼圈红了。我暗暗叹了口气,终究还是掩饰不了,凌远走了,我们的世界并不是没有变化。
我拿过他的辞呈,“为什么?”
赵慈“哧哧”笑了,仿佛在嘲笑自己,“原以为可以留下,但是……这是个没有凌远的丰瑞,突然之间,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我也笑了,“知道吗?我还在想,你能在丰瑞坚持多久,为了帮我留到现在,谢谢你!”我叹了口气说,“离开也好,不如到处走走,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,人总有放下的那一天。”
“好像最了解我的人是你。”他说。
“因为死的是凌远。”
“你伤心吗?”沉默片刻,赵慈看着我问。
“人人都看得出来你伤心,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行了,怎么还管起我来。”
“我没看见你有掉一滴眼泪。”
我微笑,“那我……算是笑看仇人入土?”
赵慈深深地看着我,“不,也许你比所有的人都要伤心。我走了,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,毕竟我也是依靠丰瑞吃饭的股东。凌远的父亲,你放心。”
他说完一笑,转身离开,我虽依然微笑,但泪水终于流出眼眶,看着眼前这普通的罐子,它的特别之处,是承载着凌远在世上停留过的唯一证据……
凌远,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,人家说“相逢一笑泯恩仇”,这两人得有多深的缘分啊!有缘结恩情,有缘结仇怨,还有这个缘分相逢……一笑……泯恩仇……你我恩仇尽泯,不过是因为其中一个在世上消失……悲哀的是,另一个还会在世上过自己的生活,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改变。原以为,摒弃了感情就是摒弃了一切,谁曾想总有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天。我抚上陶罐,准备一下吧,凌远,过阵子我就带你去北京。
家晖冲进我的办公室,拿着文件摔在我的面前,“这算什么!”
我低头一看,是前天刚签的委托书,律师的效率还挺快。“看清楚,只是一份委托书,而且你的权限写得清清楚楚,我可不是拿着整个集团拱手让人的人。”
家晖瞪着我,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在的时候,需要有人来管理啊!”
家晖看着我,一脸的了然,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你又想走!你……”
“我只是想回趟老家,回北京去,把……凌远带回去。”
“凌远?”家晖皱着眉头,不安地说:“这一次……又是多久?”
我走到家晖面前,抱住他的双肩,“家晖,只要你肯爱我、肯等我,我就一定回来,不会很久,相信我!”
“上一次,你走了一年,要不是因为凌远,你觉得你会多久才回来?”家晖看着我,“沐,你不要再考验我。”
“不是我要考验你,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统统托付给了你,家晖,你还在怀疑什么?”
“你托付给我的东西,你自己都不在乎。”家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我。
我深吸一口气,“你等我,求你试着等我,我一定会回来,在我能回来的时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