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。”
“我不准。”
“我想喝。”
“……就一瓶。”李见珩后退一步。
“两瓶吧,好不好?”
“段澜。”
“哦。”段澜只好垂下眼,委屈巴巴地抱着啤酒走了。
买单时,一只手却伸过来,又丢下一罐福佳白。
段澜抬眼看他:“不是不喝吗?”
李见珩叹气:“破例一次,陪你喝一杯。”
他脸上就露出少年般纯粹的笑意,李见珩心里一动,觉得一时间仿佛岁月长河倒流。
两杯啤酒下肚,段澜打开窗。
楼层高,风急雨密,斜杀进房间,吹在脸上。李见珩起身,正欲替他关小窗户,段澜却制止他:“吹一会儿。”
他说:“脸上热。”
李见珩低头看他:只不过喝了半瓶酒,一片潮红就漫上他的脸。从两颊都鼻头,浅浅的一层。
从这扇小窗向外看,能俯瞰流光溢彩的黄浦江畔。
霓虹落在浅灰色的眼睛里,他一眨眼,那些光仿佛都碎融在眸色中。
段澜忽然问:“我和你说过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喜欢晚上,喜欢有灯的地方。人们从灯下走过,昏黄的光和影,影子又长又扭曲……就这样从嘈杂人声里挤过去,路过那些水果摊、小卖部、挂着喇叭大声吆喝的地下商场……然后拐进某一条小路,爬进某一间房屋……然后和相爱的人黏在一起……灵肉相合。”
“你说过。”
“李见珩,我会有这样的机会吗?”他问,“会有那么一天吗?”
“会的。只要你把病治好——”
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。”他近乎无理取闹一般打断李见珩,“我喜欢你太久了,再不给我一点甜头,我就要疯了。”
李见珩声音很低:“什么甜头?”
段澜便回过身——
他看李见珩的眼神很沉静,潮红中,寒潭一般的眼睛里酝酿一点水光。
他动作很轻地跳下高椅,踩着柔软的绒毛地毯向李见珩走来。他离他太近了,呼吸拍打在鼻尖、耳畔,李见珩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……带一点冷冽的雨的味道。
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:他在装醉……他没有醉。少年时,他喝了酒,脸上也会生出这样的潮红,仿佛摘下一缕火烧云覆在面上。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你身后,低声温柔细语地和你说话。
而不是向这时一般……假借酒意近乎偏执地索取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