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,天边惨白惨白的一线鱼肚似的光。宇智波富岳在一旁举着火把,我对着一个个面色青黑僵硬的尸体翻过来覆过去地检查,这些尸体有老人,有男人,有女人——人数和我们手里的资料刚好对上。
——但让我在意的是,这里面却没有我白天见到的那个被妈妈抱走的羊角辫小姑娘。
那个小女孩始终使我难以释怀,我处理完了尸体后开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检查,朔茂老师跟在我身后,我心里复杂地想着如果找到了这个小女孩——我还会杀她吗?
我下不了手,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一定难逃一死。
那年我在潮隐村其实也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了的——如果那些云忍发现了竹箱子里藏着的我的话,我肯定也会被拖走,下场必死无疑。
年龄和作为孩子的身份从不是孩子们在战火中的□□,这个小女孩儿也不会例外。
战争是原始而野蛮的爆炸,这样的爆炸没有对错可言,不讲究道德,不讲究任何底线。
——然后我听到了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,嘎嘣一声。
我回过头一看。
我顿时觉得太阳底下没有新的故事,已有之事将来必有,易行之事将来必行——因为我看到屋角的圆桌下有一个小小的竹筐,那个竹筐细不可见地抖动着。
我突然觉得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,一个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。
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朔茂老师——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在这个筐子里?
但是下一秒钟我的纠结就被宣判了多余,木叶白牙是什么人?我都发现的事情他难道会看不到么?
朔茂老师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,一把拽出了那个小小的竹筐。
那时天地露出鱼肚白,一线惨白的光照进这个小小的,躺着这个女孩母亲血淋淋尸体的小屋子。那个黑头发的羊角辫小女孩头发披散着,眼神恐惧而崩溃地瞪着我和木叶白牙两个——刽子手一样的恶鬼。
我在阳光下和孩子的目光里感觉自己无所遁形,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人——不仅不是人,在这个女孩的眼里,我甚至觉得自己像鬼。
我轻声问:“朔茂老师?”
朔茂老师手里白牙刀还冒着森然的冷气,他却对着那个小女孩愣住了。
我没理解他的目光,但我打量了这个女孩的五官后,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。
——这个女孩的头骨五官,说和稻穗没有血缘关系,我是打死都不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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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蒙蒙地亮起来,公鸡打鸣,空气里一股腥膻的血气。
晨光熹微中朔茂老师单手抱着那个小女孩,自来也对着朔茂老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,他打量了一番那个小女孩的五官,然后挫败地叹了口气。
自来也挫败道:“——朔茂,你得知道这小女孩不是稻穗,可能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我们把她带回木叶的话绝对只会是没完没了的麻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