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葬仪人的思绪,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独眼的少年,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执事。
“喂,葬仪人,我有事找你帮忙。”骄傲的少年说。
这场景让葬仪人顿觉恍如隔世。
“西奥维尔,帮个忙吧!”年轻的伯爵不满的说,“正在照相呢,你倒是笑一个嘛!”
“喂,笑一个啦!”
“笑一笑……”
想到这里,葬仪人突然笑了,气氛顿时诡异起来。
“伯爵,小生可以帮助您,不过……”葬仪人摆弄其长长的指甲,“请给小生笑一个吧!”
…………
半掩的门,阳光悄无声息的透进来,这北欧国家的春天,即将到来。
那个贵族(上)
眼下这个季节正是英国上流社会的贵族们举办的宴会的时候。
葬仪人上午赶着马车运送了一副棺材,廉价的棺材装着死去的破产商人。警察确定为自杀。临走时瞥了一眼,作为死神,葬仪人当然知道这人死于非命。最近这样的人不少。葬仪人并没打算向警察提出异议,只是微微一笑,赶着吱呀作响的马车向棺材铺驶去。
推开不起眼的店门,葬仪人咧着嘴喘着气。自从辞去死神的职务,在伦敦街边开了一家棺材铺,葬仪人就感到自己的体力越来越不如从前了。或许是这种缓慢凝滞的生活正在慢慢蚕食原本强健灵活的体魄。不过比起身体上的侵蚀,心灵更加的不堪重负了吧。
岁月或许能慢慢平息痛苦,但伤口永远也不会消失,葬仪人嘲讽的在心里想。他疲惫的用手扶住桌子,长长的指甲却突然间触到了陌生的纸张。葬仪人诧异的拿了起来。
“凡多海姆伯爵的宴会邀请函?”葬仪人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思考。凡多海姆是人称“恶魔贵族”中的一员。自己的旧交,几年前亡故的诺伊德伯爵也是其中之一。几年来的生活,葬仪人总是尽量避免和人接触,不去关注别人也不想被别人关注。现在这个凡多海姆伯爵却邀请自己去他的宴会,葬仪人沉吟起来。
“不过也罢,兴许还能拉到些生意……”葬仪人劝说般自言自语,借以掩饰起对诺伊德伯爵生前举办的那些繁华舞会的怀念。
穿着优雅的男人们和打扮精致的女人们穿行于厅堂,寻找旧相识和结交新关系。侍从举着盛满酒和甜品的盘子来来往往。小提琴的旋律和香槟酒的芬芳让人醺醺欲醉。
葬仪人独自坐在大厅靠窗的一角,一边慢慢将红酒举到唇边,一边漫不经心的观看着热闹的人群。葬仪人穿了一身深黑色绸缎缀有银饰的长衫,这还是中午好不容易从杂物间里翻出来的,样式早已过时。不过倒也正配自己这个过时的人,葬仪人笑了。想起很多年前,阿玛德。诺伊德伯爵在宴会中走到自己身边,夸张的叫道:“您这件黑色的旗袍是哪里订做的,配您这一头美丽的银发实在太合适不过了!”想到这里,葬仪人笑得有些寂寞。
正在这个时候,一个胖男人却走到葬仪人面前。这男人似乎是一个慈善活动家,收养了很多残疾的孤儿,重新给他们手脚。
“您……在等人吗?”男人有些支吾的问道。
葬仪人摇了摇头。
“这样啊,”男人掏出丝质手帕擦汗,“我可以陪您坐一会儿?”
“请便。”葬仪人无所谓的回答。
不料这男人竟紧贴着葬仪人的身边坐下了,葬仪人的腿侧能感觉到胖男人臀部的肉感。阅人无数的葬仪人心里鄙夷这性倒错又欲求不满的男人,但早已收敛起锋芒的他只是淡淡一笑,又向旁边挪了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