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,以一种第三人视角看着“自己”如平常那样出任务、如平常那样回家、如平常那样吃饭、如平常那样和家人对话。
这三天是最后的考验,村子毕竟还不相信自己,他完全可以告诉父亲有关于三天之后的事情,而他也有一次差点这么干了,幸好及时反应过来。
然后熬过了这三天。
那天早上,鼬如同往常一样坐在玄关穿鞋子。
“哥哥,今天陪我进行手里剑的修行好吗?”
——鼬这才想起了,这天是以前答应每隔一周就教佐助的日子,原本再怎么也不会忘掉,但是进暗部以后却越来越多地缺席。
但是即使鼬经常违背承诺缺席,每当这一天到来,佐助还是会锲而不舍地跑过来问他。
鼬系好鞋带,侧过身道:“我很忙……你请父亲大人教你就行了。”
“和父亲大人比起来,你的手里剑比较厉害,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。哥哥,你怎么老是把我当成麻烦人物呢?”
或许连佐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在佐助面对富岳的时候,叫的是代表比较亲近的“爸爸”,但在鼬的面前,却会比较冷漠地称呼富岳为“父亲大人”。
佐助的潜意识感觉出了父亲和兄长之间的暗流,但是自己却不肯承认,只有面对最亲近的鼬的时候,会不自觉地站在鼬的立场上疏远富岳。
鼬向佐助招招手,佐助迟疑了一下,还是接近了鼬。
“佐助,抱歉……下次再教你……”鼬这么说着,并立手指戳了戳佐助的额头,“我今天没空陪你。”
(哈……下次再教你,今天没空……我说的还真是顺畅。)
“你总是说【佐助,抱歉】,然后就戳我的额头……每次都这样,你根本就不愿意陪我。”佐助耷拉着嘴角,捂着额头说道。
鼬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顿,然后没有任何解释地出门去了。
事实上,这招鼬对佐助使了无数次,但是每一次,当鼬招佐助过来的时候,佐助还是会乖乖地走过来,虽然他也明白那之后会被鼬戳额头。
*
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,鼬一直失去了其后那一段时间的记忆,所以虽然知道自己杀掉了全族和父母,但没有那段记忆的他,罪恶感并不强烈。
他的记忆停顿在自己出门的那一瞬间,而下一刻,连接到的却是自己站在沾满血的和室内,父亲和母亲倒在自己面前的血泊里,他茫然地看着那两具尸体,直到佐助冲了进来。
那一天他到底是怎么杀死族人,又是怎样杀掉父母的,他完全没有印象。
鼬知道人在强烈想忘掉某段记忆的时候,就会产生这样的情况,懦弱地逃避自己的过去。
真正想起来就是这瞬间的事情,之前遇到团藏的伊邪那岐这个术动摇了记忆的封印,在墓前对父母的祈愿则将锁撬开,而鸣人的这句话则是彻底推开了那扇门。
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将长刀顺着肋骨之间的缝隙砍入人体的,锐利的刀锋分割开筋肉,最终撕裂通向心脏的血管。
满月的月光照在被他走了无数遍的路上,青青白白、静寂幽冷的如同鬼蜮,夜风顺着他向前迈进的身体分开到两边,裸露在外的双臂略微感到有些寒冷。
他想起了自己在进入大宅的内室前,将脸上代表暗部的面具摘下,选择作为宇智波鼬面对自己的父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