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钱员外家的小屏,最后跟了个唱戏的,走乡串庄的卖演,前些日子我见到她时,整个人神神叨叨的,跟变了个人似。
这戏班如鬼巢,我们这种为奴为婢的本就命弱,这要是进去了,可不就得被侵染成人不人鬼不鬼么!
还有知县相公家的婢女小艳,嫁给了个酸秀才,开始还以为自己嫁得了好郎君,谁知那酸秀才屡第不中,之后为了凑银钱去济州府求学,还把小艳给卖到了神仙林做娼妓去了,哎……可怜啊!。”
潘金莲闻言,不禁用手掩起小嘴,吃了一惊:“什么,还有这等事儿?”
“嗯嗯嗯,可不是嘛……!”
郑玉莲连连点头,好似打开了八卦开关一样,连珠串一般将这些事说了出来。
两人你一句我一嘴聊着天。
聊着,聊着,郑玉莲忽然看见潘金莲发髻上的象牙簪子,又看到她耳垂上的金耳环。
郑玉莲意外问道:
“咦,这不是县前西街首饰铺的象牙簪子吗?还有这对金耳环!金莲姐,这些精巧饰物哪儿来的啊!”
潘金莲是奴籍,被卖到张员外家后,只管食宿,可没月钱拿,往昔身上穿戴的都是张夫人赏的。
所以郑玉莲见到潘金莲头上戴着的首饰,才有这么一问。
潘金莲脸蛋儿微红,心中生出些许虚荣,淡笑道:“这都是我家大郎送的!屋内还有一支翠玉簪子呢。”
说完,不禁微微昂起脑袋。
“什么!?那卖饼的武大郎竟然还会送你这么贵重的饰物,当真出乎预料。”郑玉莲用手微微掩嘴,很是惊讶。
“我家大郎虽生得矮丑了些,但也是个体己人,舍得为我花银钱。”潘金莲想起武植对这两日对自己的好,言语中有些自得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,看来金莲姐倒是找到了个还不错的归属,这样小妹我也就放心了。”郑玉莲笑着附和。
“嗯。”
潘金莲点了点头,想起刚才郑玉莲说起的小翠、小屏和小艳,自己的遭遇似乎比他们好多了,这一对比之下,心中对武植的印象又好了几分。
两人又聊了一阵儿,忽然郑玉莲想起今天的事儿,一拍额头,有些着急起身说道
“哎呀,那山路已经清淤好,夫人今天要回家省亲,我是偷偷跑出来将衣物拿来给你的,没成想我们姐妹数日不见,一聊起来就聊了这么久,我不多逗留了,咱们姐妹改日再聊。”
潘金莲闻言,连忙道:“既如此,你赶紧回去,免得被夫人发现后生你的气。”
说着,她也站起身来,将郑玉莲送出了门外。
将郑玉莲送走后,潘金莲锁好门回到屋内,继续做着女红,等武植回家。
可等了一个多时辰左右,忽然院外的大门被打开,似有人进了院内,潘金莲以为武植回来了,将手上的活计放下,欢喜地正要起身相迎,可还没等她起身,紧接着,屋内的门被一把推开。
一个大腹便便,身穿锦缎的中年人搓着手走了进来。
潘金莲见到来人,身子后退,惊呼出声:“……老爷!?怎么是你,你怎么来了!?”
“就是老爷我呀,还能是谁?金莲啊,这几日可想死老爷我了!”张员外淫猥一笑,搓着手朝潘金莲走去。
潘金莲见状,呵斥道:“老爷,你想干什么?你这是私闯民宅!你别乱来!”
说着,她还将一张凳子拿起,当做武器,作势要砸那朝自己走来的张员外。
张员外这几日对潘金莲那是日思夜想,抓心挠肝般难受,见她举起凳子,也不害怕,大笑着就扑了上去。
潘金莲被吓得连连后退,虽然闪避开了,但脚步一个不稳之下,一屁股摔在地上,凳子也没敢真砸过去。
“老爷,你别过来!你再过来我喊人了。”潘金莲摔在地上,吓得眼圈儿发红,神色惊恐,话音中夹带着哭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