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会把一切情绪都无限放大。
理智上,戚时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情绪怪圈,过于偏激了。
但情感上,他却又完全无法克制自己,在这个情绪漩涡中逐渐下沉,越陷越深。
就像他明明知道以后还很漫长,他和祝辞眠肯定还会有像今天这样需要短暂分开的时刻,而没有人能够保证在这种时刻,祝辞眠就一定不生病。
没有人能保证祝辞眠每一次不舒服,他都一定能第一时间陪在身边。
但戚时还是固执地想,不会有下一次了。
不能再有下一次。
他无法接受再有下次,从任何别的人口中得知祝辞眠生病的消息。
亦就像他已经知道了蒋路在说谎,是故意为了刺激他,才说祝辞眠耳朵听不见是被他害的,可戚时却完全没有原本以为的放松。
正相反,“报应”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不止,没有停歇。
戚时一遍又一遍神经质般质问自己——
就算这一次不是,那下一次呢?
变态的爱意本就会有带来伤害的可能,他又该以什么来让自己相信,自己不会有真正变成罪魁祸首的那一天?
戚时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会失控。
良久,确认了祝辞眠依然睡得安稳,戚时抬手打开了床头小灯,将亮度调到最低,转而轻声走向了阳台。
虚掩上门,戚时在阳台上坐了下来。
他戴上了蓝牙耳机,又在手机搜索里翻翻找找,终于找出了一个名为“模拟耳鸣”的音频,点击播放,戚时毫不犹豫把音量调到了最大。
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,戚时又脱下了身上外套,终于将受伤的手臂暴露在夜色中。
伤口是他自己处理的,用的是车里自带的急救包。
处理得当然很糙。
其实如果不是怕被祝辞眠发现,戚时甚至有过不包扎的想法。
而现在,他手指探过去,轻而易举就解开了本就松垮的医用绷带,露出里面已经结了层薄痂的伤口。
确实是很长一道,目测起来将近10。
其实戚时很清楚,这个长度的伤口理应要缝针。
可他现在并不想。
不但不想缝针,戚时反而还轻轻用指尖一揭,就毫不费力,揭开了覆在伤口表面的薄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