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墓前摆了一捆的鲜花,外围以白玫瑰为主,中间是靛蓝色的勿忘我,靛蓝色花瓣在光照下会呈现淡雅的浅蓝,凑近后还能闻到两种花混合在一起的香味。
陈铭指尖略过那些花瓣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最后唯有长吟轻叹:“一年又一年,送的花都一样啊。”
安冉蹲下弯着腰,倒了一杯茶、一杯酒、一杯果汁摆好,点上香烛,看那花白的灰色照片出神了很久,口中念叨着一成不变的话。
“小时候你爱喝那些甜的饮料,我每次送你,你都笑得很开心,长大了说什么喝酒才像个男人,再后来你结婚了,有了孩子,戒了烟、戒了酒,当起一个好丈夫。”
“你还真是厉害呢,总是说一不二、说到做到。”
安冉没再说下去了,心头的哽咽已经上涌,他多年来的努力已经能让他不在墓前说起从前的事。
陈铭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默默离开。
人总有叛逆的时候,高中时期陈铭一直不清楚安冉为何与父亲感情那么好,好到每年的祭日都会如约而至。
安冉从未掩饰过他心中炙热的感情,不需要费什么力气,陈铭便全都知道了。
陈铭望天回忆。
对于当时的我,冲击是很大的吧?男人爱上男人,怎么想都无比荒谬,第一升起的情绪便是愤怒,气冲冲地跑到了安冉面前对峙。
现在嘛……
陈铭望着安冉离他很远站着的司机,再看看安冉,心中早就放弃了成见。
说到底父母生前,安冉也从未因为心中的感情打扰过,父母就是很普通的随大众的爱情观,更是难得走在一起互相喜欢、互相爱上的一对夫妻。
他们那辈的事自然知道他们那辈人才知道,小辈就该学会闭嘴不掺和。
陈铭走到母亲碑前,放下一簇黄色康乃馨,倒了三杯一线天,同样点上香烛插好。
对于母亲的感情我心中是复杂的,儿时美好的回忆越来越难以回忆起,那烙印在心口的伤痛,却在日复一日地淘洗下成为了人生的一部分。
没有母亲最后留的话,现在的我还能好好活着吗?
是啊、早就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。
陈铭总会不经意间呢喃,要是当初他没有那些小动作打扰到开车的父亲,结果会不会有所不一样?
哪怕那可能性微乎其微,主要原因自始至终都不在他们身上,但、陈铭就是忍不住回去那么想啊……
谢峰默默站在陈铭身后,看着能够帮忙的空隙便会上去搭把手。
路上小陈没和他说起关于父母的事,究竟发生了什么,他也无从得知。
祭拜的俩人都没有向死者祈愿寻求祝福,沉默地完成眼下所有的流程。
纸钱燃烧的火光,飘荡的灰烬随风飞扬,粘在发丝。
就地枯坐了好一会,安冉先陈铭起身,拍了拍屁股,甩了下头发。
“走了,阿铭,难得看你一回,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陈铭也跟着起身:“年年不都是去山下附近那家农家饭馆,没什么新意。”
安冉一只手摁在陈铭脑袋上:“呵,少说废话,你就说味道好不好吃就完事。”
陈铭挪开他那作乱的手,不在那个问题上纠结,转头小声说起他那司机。
“你是身边的人年年都换一个,不要瞎搞把自己身体给搭进去了!”
安冉不以为意:“小屁孩操什么心,过好你自己的吧。”
陈铭无奈叹气,心中对那圈子的事容忍度够高了,可依旧接受不了他们那种乱搞,也不想接受。
这种事全看个人,毕竟无论男女还是其它排列组合也好,全都存在这种,无法自我约束、自我管制,那后果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。
跟在一边的谢峰,奇特的目光打量着小陈后背。
他完全没料到小陈对于那方面的接受度居然会有,像小陈这种,他都以为是最标准的直男,想让他弯的难度不亚于登天。
谢峰一开始做好的准备都是以失败为结果来想应对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