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和元年四月十二日,阳谷县。
春日温润,却难解人间郁愤。
乔峰与武松,自从得知武大郎的死因后,便一心查证真相。两人分工合作,乔峰乔装成货郎,混入西门府;武松则四处拜访街坊邻里,以探亲之名,挨家挨户打听。
这日傍晚,两人在东街巷口小茶馆会合。
乔峰低声道:“我在西门府后院书房中,发现王婆写给潘金莲的私信,还有两瓶未用完的乌头毒酒。”
武松咬牙:“我在街坊那听了十几户人家,全都说这对狗男女关系不清不白,早就勾搭上了。还有人亲眼见过潘金莲往药铺去拿药,说是‘调理身子’,其实是去拿毒药。”
乔峰点头,脸色阴沉:“证据已经齐了。即使包拯再世,也不过如此。”
武松苦笑一声:“可惜的是——我们不是包拯,也不是官。西门庆钱多势大,买通县令,收买县衙捕快。就是证据摆在面前,官府也不敢办他。”
乔峰眼神如冷铁:“除非我们亲手——”
武松起身:“动手。”
宣和元年四月十三日晚,阳谷县西街,武大郎旧居。
小屋不大,炉火微暖,灯火昏黄。
乔峰与武松坐在武大郎生前用过的小桌前,桌上摊着西门庆勾结王婆的书信、潘金莲亲笔写下的账簿,还有武松查来的药铺名录与街坊口供。
“这些,足够一个天子问斩了。”乔峰淡淡说道。
“可惜天子看不见。”武松冷笑。
乔峰叹息一声:“贤弟,若你出手杀他,便是杀官,朝廷通缉令一下,你便一生背负重罪。”
武松沉默半晌,低声问:“乔兄你呢?”
乔峰轻笑:“我早已是通缉之人,杀一人是死,杀百人也是死,何足惧?”
武松眼神一震:“乔兄对我情如手足,如今却要一人担罪,岂不叫我武松枉为男儿?”
乔峰转身正色:“你还有前途,不可与你同沦。”
武松猛然拍案而起:“乔兄,听我一句。我武松这辈子最恨两件事——一是忘恩负义,二是善恶不明。你救我于愤怒之际,又替我兄长申冤,若我独活于世,不但对不起你,更对不起我死去的大哥。”
乔峰沉声:“可你还有兄弟。”
这时,屋角忽然传来一声童稚的嗓音:“二叔,你们要去杀西门庆吗?”
二人一惊,转头望去,只见一少年正蹲在屋后,双目通红,泪水未干,正是武大郎的养子——武树。
“树儿……”武松喉头一紧,这才意识到,自己并非孤身一人,还有侄儿。
这孩子是大哥生前收养的孤儿,虽非血亲,但兄弟二人视若己出。武松一向疼他如亲骨肉,如今若杀了西门庆,成为朝廷重犯,谁来照顾他?
他蹲下身,轻轻摸着武树的头:“树儿,你别怕。二叔不是真想杀人,二叔是为了你爹。”
武树倔强地说:“二叔,我不怕!我知道那狗男女害死我爹。我恨他们!你要是死了,我长大也要杀他们。”
乔峰闻言动容,走上前去:“孩子,该恨的不是人,而是这不讲理的世道。你要好好活着,将来替你爹扬名。”
这时,门外响起脚步声,小青推门而入。
“我把武大哥的棺木送去后山了,办得清清楚楚。”她看了一眼满屋愁云,温声道:“我听见你们在说通缉令的事。若二郎真做了……我会把树儿带去杭州,我会好好照顾他。”
武松猛然站起:“小青姑娘,你……你真肯?”
小青点头:“这是我欠你的因果。”
武松感激不已,转身望向乔峰,眼神决绝:“乔兄,我想好了。”